2023年7月15日 星期六

 十方樂集的「臺港舞踏文化祭—妖獸都市」,演後座談,吳思鋒主持。

今夜又是受益良多的觀劇:
1.一對男人,一位始終是十字架的擺姿,另一位男扮女裝,在儀式性質的交換動作之後,第二幕,男裝女(女裝的男)像是一隻拖著尾腹的蟲,下台,從尾腹的拖袋中取出’’氣球’’給現場觀眾,在接收時,有的爆破,像是在觀眾席間不斷產卵,整個觀眾空間成了他(她)的產卵室,最後,回到舞台,被’’十字架男’’扛起已死的蟲男作結,像是得以安葬,或得以辯證地互為彼此的寓意,一種肉身與靈魂的政治性(演後座談,來自香港、飾演’’蟲男’’的梁偉傑則是說,這是在講香港已死的暗黑狀態,被來自台灣的黃國瑞’’十字架男’’承繼了或挽起的生命關係)
2.野村祐(台灣)身穿紅衣,先是躺在地上,幾個連續動作爬起,眼瞼周圍泛著炙熱紅光,嗯!個人感受是,她是女吸血鬼,目光盯視著觀眾,使人著魔,活的該死,只有死了才能活起來,跟她共活,共享(不)死驅力的炙熱生命——她還舔了自己的手腕,難道不就是,有影視與文學敘事為證。
3.大倉摩矢子(日本)這場,跟野村祐相反,她的目光反而投射到他方,不在現場,或像是迴轉鏡似地把觀眾的現場轉換到她的處所,把觀眾帶到屬於她的另一個地方:荒涼、不知名、像是limbo、幽冥的渾沌之地。
還有其他兩場,印象嫌模糊,抱歉從略。總之,舞踏,暗黑美學,是目視死亡、亡域,悲哀,各類創傷與生命暗黑,是人人都可以自由發明,能各自擁有的各種姿勢的操演性,也是藉由這種操演得到自我救贖,以暗黑的美學驅力,抵抗人性的、政治與生命的黑暗之襲掩與壟罩。
ps:一位青年理工男的觀眾分享藝術初體驗與感動,因陪熱愛藝術的女友才來看,講完後,她女友給他一個滿滿愛意的擁抱。

 

10年後,Obi-Wan再度打敗Anakin(已成了黑武士Vader),但眼眶盈淚,這回不同於以往的悔責與棄絕,而是向他至深的道歉,這是對的,應該的。

但後者回他,他的Anakin已死,不是他(Obi-Wan)害的,而是自己殺了自己。Obi-Wan仍眷念他,饒了他,並向他鄭重告別,因為這算是他得到Anakin以黑武士之口的諒解。這個遲來的告別,儀式性的,彌補了過去應該要有的懸欠(當初事情爆發太快而來不及、或過於倉促而無法成規),也是正式告別彼此之間過去的一切恩怨與緣份,踏上自此殊途的未來。
整件事是Obi-Wan當初在訓練學徒Anakin時錯以為形上的只有善,忽略了惡也是形上的力量之一,而形上者的惡需要被瞭,悉心疏導,因為它像濾過性病毒(filtrable virus),隱藏在凡俗的作惡多端的無明深處裏,是需要被照護的躁動,被安置的死亡驅力,就像病體始終在生命之中,自生命伊始。

 蠻契合時勢的Netflix,今早看到2023年的紀錄片Killers Robots(殺手機器人),談到人工智能與自主控制,冒出台灣與烏克蘭的地緣軍事。這是從美國觀點出發的議題,但俄羅斯與中國(特別是)花費更大的國家資源去發展未來在全球規模上掌握全面壓倒的優勢,因為軍工複合體的資本體制不是美國獨有,而這正是某些左派學者或文士在批判美帝時最容易罹患的選擇性遺忘。

此外,這部紀錄片集中在無人機作為自主控制的科技典範上,它是武器沒錯,但不幸的是,武器已也日漸成為模控論(cybernetics)的喻體,它能用來預防或克服森林火災,保衛或調節生態環境,甚至拍電影,製作節目、空拍紀錄與藝術創作等等,而好的ㄧ面卻又可立即翻轉成惡性或災難的一面;紀錄片談到只有把0改成1,一切就逆轉了。所以,模控論是把環境給予戰場化的一種技術運作,而戰場可指任何領域,從醫學、生態、生活設施一路到戰爭都可成立,也是宇宙層級的總體技術論。
著眼於技術的好壞或善惡,可能不是很有成效的討論(得不到結果的意思),設定界線或層級的控制也是,往往反過來激惹犯忌或越界的不滅慾望。
人類是完蛋了,最後!
若有人設想模控論是用來調節,且戰場不是它的元語言,而是田圃,那很好,但問題是我們真的願意把AI的自主控制設定在一道禁慾主義式的防線上?譬如,不講其他面向,無論電腦怎麼作怪,只要把電源拔掉,它就完了;然而,設計良好的AI機器通常有斷電時的備載裝置,以緩衝傷害,此時,正是它絕地反攻的逆轉契機,說不定人類的身體是它的田圃——除非在演算法的設計上,它沒有自主尋找電源的能力,而這是如何可能呢,難道有一種叫做‘’弱自主控制‘’的東西?

 施懿珊,許多年後,返回北美館的個展,一個有關‘’施刑‘’的數位肉身性的範式,串聯起她過往關注‘’刑具‘’作用在身體的議題,就像她的後繼者劉翰之所諭示的個體是普遍受刑的在世存在。她是不同於鄭淑麗的世代思維,朝向一項研究與探問我們未來的數位世界裏的刑罰體系,或她所謂的判罰,可補充張懿文兩年前在「空總」的策劃。

判罰,punishment ,華語給的語意顯得較具滲透力,並不全然指向國家層級的科技治理,也涵蓋社會的所有機構。因此,這裏不是要談簡單的賞罰機制,而是社會建構裏更為深層的刑罰制度,是在暴力裏需要一種藉助暴力的立法。權限,也是數位科技社會常碰到的項目,設立使用權或享有權的門檻,而刑責不僅是權力的表現,也是對權力的掌控。
今天在施懿珊的導覽下,未來學不是空想的世界,因為將來的科技治理會把肉身當作是數位與實體的孿生,她對我說了一個意味深長的比喻:你活在實體世界是處於無罪狀態,但不保證你在數位社會是無罪的,因為你在那裡被判刑/判罰了。我引申一下,這像是說,世界上有兩種罪在等你,你犯了其中一個,或都有罪在身,以至於最慘烈的處境,甚至不得不:我在故我罪。

  岔生的光 —— 關於 Watan Tusi 《走光的身體》 “走光”往往是指一個人在公共場合不想顯露、或不經意露出衣物的內裡與某物,包括私密的肉身。以這個詞項定義這齣“說演式”的舞蹈很耐人尋味,大概是我所看過的原住民當代舞團最具觀念操作的演出了;它並不急於在美學形式上開拓...